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瓜 园/冷天热麵\蓬 山

2025-10-31 05:02:21大公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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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什么比在淒风惨雨、又冷又饿的时候,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更惬意的事吗?而且,必须是“汤”麵。炒面、意面、乾拌麵,都欠些意思。汤是不可或缺的,绝不是配角。

  到日本中部长野县的上高地一游,没想到,还不到十一月,就这么冷。早晨九点还晴朗的天,不久就彤云密布,居然下起了雪粒——也就是所谓的“霰”。原本以为对御寒做了足够准备,但薄羽绒服根本抵挡不住。瑟缩着徒步了十公里,身上早被冷透。等回到市区,走出地铁站,望着满街的食肆,义不容辞义无反顾地走进了一家拉面馆。

  麵很快上来了。阔口的大碗,汤色乳白,漂着油星,面条、叉烧、笋干、木耳丝与海苔被碧绿的葱花簇拥着。双手先捧了一下碗,暖意顿时铺满手掌。用木勺舀一口汤,吹了两下,轻啜入口,那股鲜醇顺着喉咙一路暖下去。用一个蹩脚的比喻:仿佛给冻僵的五脏六腑都敷上了一条热毛巾。

  连饮几口汤,口腔和脏腑完成“热身”,忙用筷子夹起面条、叉烧,不停地往嘴里送。此时,若像“林妹妹”们那样细嚼慢嚥,未免矫揉造作,也浪费、怠慢了麵的热情。非要拿出武二郎景阳冈下大嚼三斤熟牛肉的劲头,才能吃出气概和滋味。一碗麵还没吃完,额上沁出汗珠,毛孔舒张,浑身通泰。窗外的寒冷,也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癞皮狗忽然看到一个彪形大汉一样,知趣地退到一边。

  想起莫言在《檀香刑》写过,高密县令,通宵赶路,严寒彻骨,清晨遇到一个卖牛杂碎的小摊,妇人在粗糙黑色大碗里,掰了烧饼,放了芫荽末儿、椒盐,盛满了牛杂碎和清汤,又倒进胡椒粉。几口牛杂汤落肚,县令吃得心酸肠热,百感交集,鼻涕和眼泪一起湧了出来。

  莫言,想必在冷天吃过热汤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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