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：许鞍华（右）是当年香港电影新浪潮先锋之一。

　　许鞍华执导、改编自张爱玲同名小说的电影《第一炉香》，下月就在香港上映。电影，可以是很商业的艺术，也可以是很个人的表达。许鞍华的电影，或许更偏向后者。所以在走进戏院看《第一炉香》之前，或许你可以通过纪录片《好好拍电影》（英文名：Keep Rolling），先走近许鞍华。\ 利 贞

　　纪录片中最精彩的地方，自然是最真实的东西。

　　《好好拍电影》一开始，就是一段许鞍华在泥泞之中蹒跚走向拍摄场地的场面。助理在旁边想要搀扶，她拒绝了，说：“我专心走路没事的，分心想别的就不行了。”初初我不解其意，直到影片后半段，著名摄影师李屏宾说：“她忙的时候，就会一头钻到一件事里，脑筋里面只想一件事情，所以常常会碰伤、碰车、撞车、撞墙什么的。我觉得这是她对工作的态度。”

　　真实与专注

　　然后，镜头就接了许鞍华在《黄金时代》拍摄现场的一段花絮。当时饰演萧红的汤唯躺在地上，许鞍华过去为她整理身上被子的细节，结果脚下一绊，砰的一声就结结实实地摔了在地上，把包括汤唯在内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，结果许鞍华很快爬起来，反而安慰汤唯说：“没事啊，汤汤。”

　　还有一幕，是许鞍华在拍摄现场与副导演争执，最后撂下一句“哎呀，你们自己拍完它吧”就离开现场，到一边生闷气去了。她毫不忌讳纪录片的镜头，整个过程被完全捕捉下来。当看到她一个人生闷气的画面时，我居然觉得她有一点孩子式的可爱。与许鞍华合作过的很多人，都记得她在拍摄现场发飙的画面，而他们同样都记得，在发飙过后的第二天，许鞍华会买上奶茶、咖啡、鸳鸯、菠萝包，向现场的工作人员道歉。

　　艺术与市场

　　市场、票房、商业、回报，这似乎是许鞍华逃不出的魔咒。

　　《好好拍电影》访问了刘德华，华仔笑着回忆有一次许鞍华来找他，跟他说“我想拍一部商业片《极道追踪》”，刘德华自然一口应承下来，但和许鞍华开会详细听了她的创作构想之后，刘德华发现原来不是的，其实她想拍的不是商业片，不过想透过商业片的包装来表达一些东西。

　　许鞍华回忆起自己刚刚入行，在预算不足的情况下用各种土方法拍电影时，她说：“我习惯了这样拍摄，如果你给我所有资源，我反而不懂怎么拍。”言语之中，几分是自豪，一分是迷惘。贾樟柯说：“是不是要让每个导演都屈就市场呢？我觉得不一定。每个人自有天命，许导的才能、才华，她不应该做那些屈从于市场的事情。”

　　文学与影像

　　曾为许鞍华创作过《姨妈的后现代生活》、《黄金时代》的著名编剧李樯这样形容她：“导演只是她的职业，她更多是一个知识分子的角色。”而许鞍华自己则笑着对镜头说：“如果电影是我的老婆或者老公，文学就是我的情妇了。”

　　这是一个将电影当成“朱砂痣”，将文学当成“白月光”的许鞍华。这是一个在大学时代，喝醉了会大声朗诵莎士比亚，把男同学都吓得鸡飞狗走再也不敢请她喝酒的许鞍华。人说“酒后露真情”，许鞍华的迷离醉眼之中，真实的是对文字对戏剧的热爱。在这个电脑动画、声光特效充斥大银幕的时代，有谁比散发着文人气质的许鞍华，更适合把张爱玲细腻婉转的文字，把《倾城之恋》、《半生缘》，把《第一炉香》搬上大银幕呢？

　　《好好拍电影》与其说是一部电影纪录片，不如说是通过家人的、好友的、同事的……通过众多“身边人”的视角，还原了一个立体的、有血有肉的许鞍华。很喜欢《好好拍电影》的英文名《Keep Rolling》。这是在拍摄现场导演常用的一个指令，多数是用在拍摄过程中出了些许意外，但可以接受或者有意外惊喜的时候，导演用来指示摄影师“不要停机，继续拍摄”。无论《第一炉香》对于许鞍华导演是惊，还是喜，希望这位华语影坛独树一帜的导演都能够Keep Rolling。